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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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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七、八日,天氣轉寒了。

今日一早,金嬤嬤便說有事要回秦府一趟,難得偷到一日閑,婉瑛總算有時間陪伴硯哥兒,不然每天有學不完的事,根本說不上幾句話。

幸好白天陽光充足,不會太冷,婉瑛便找來一張矮桌子,母子倆就坐在小稿凳上做風車。她先將宣紙用漿糊黏上幾層,增加厚度,不然紙張太軟,葉片根本無法轉動,又因為白色不吉利,而且也缺少變化,於是找出不穿的舊衣服,資源再利用,先黏上一塊綠色布料,接著裁成四方形,再沿對角線對折剪到留下兩公分,然後再利用工具在四角和中心旋轉戳洞。

「紙風車……」硯哥兒認出她在折的東西。

婉瑛摸了摸他的頭。「硯哥兒已經會說紙風車了,聽奶娘說之前做的都壞掉了,再做新的給你好不好?」

「好……」他盯著娘手上的動作,伸手要拿。

「快好了,再忍耐一下。」婉瑛要他學會等待。

硯哥兒把小手縮回去,乖乖地坐在小稿凳上,等娘做好。

「……完成了!」她用鐵絲穿好,固定在小木棍上頭,吹了一口氣,葉片馬上快速轉動。

「娘!」硯哥兒急著要玩了。

先將做好的給他,婉瑛接著又動手再做一個,這回用粉色布料當襯底。「你看!娘也有紙風車!咱們一人一個……」

他開心地伸出小手,拉著婉瑛到外頭,在風勢的助長之下,兩個紙風車便自己轉動起來,加上顏色鮮艷,更加好看。

「好不好玩?」婉瑛偏頭看著蹲在身旁的孩子,他也正沖著她直笑,想著再過幾年,是否該開始教硯哥兒柔道,只不過若是別人問起這套功夫叫什麽,她又很難自圓其說,得要先想個好的說詞才行。

硯哥兒就快兩歲了,會說的詞匯也愈來愈多。「好玩,娘一起玩……」

「好,一起玩。」

母子倆就蹲在房門外,看著手上的紙風車轉個不停。

這個時候,伺候婉瑛的丫鬟手上端著茶水糕點,走過來說秦府大房的三少奶奶來訪,又問了個仔細,也就是與秦鳳戈是同父異母兄弟,生母為趙姨娘的庶弟之妻王氏來訪。

「……那我應該稱呼她為三弟妹?」真的好覆雜,想了半天,婉瑛才弄懂,她跟這位王氏是妯娌關系。

丫鬟回了一聲「是」。

「既然是三弟妹,又不是客人,就請她到這裏來好了。」婉瑛心想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太見外。

於是,片刻之後,丫鬟領著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婦,而少婦手上還牽了名約莫三、四歲的男孩過來了。

雖然婉瑛在成親第二天有跟秦家人正式見過面,不過當日實在太多人,她也只記得幾張長輩的臉孔,平輩和晚輩倒是不認得,這算是第一次和王氏見面,見她個子嬌小,比自己略矮了些,容貌清秀,只是神態有些緊張。

「大嫂!」王氏先輕喚一聲,然後低頭看著兒子,向她介紹。「這是賢哥兒,剛滿四歲……賢哥兒,快叫一聲大伯母。」

賢哥兒低著頭,顯得有些畏縮。「大、大伯母。」

「乖,原來你叫賢哥兒。」婉瑛也禮尚往來。「來!硯哥兒,他是你三叔的兒子,要叫他一聲哥哥。」

「哥哥!」硯哥兒叫得很大聲。

婉瑛又加一句。「以後都要叫他哥哥。」

「哥哥!」他伸手指著賢哥兒說。

而緊挨在娘身側的賢哥兒則是有些渴望、有些好奇地看著硯哥兒手上的綠色紙風車,那是從沒見過的小玩意兒。

「對,他是哥哥。」婉瑛也註意到賢哥兒的目光,便對王氏說。「咱們到那邊的小廳坐下來再聊。」

王氏自然從命,之所以帶著兒子前來拜訪,無非就是希望能跟剛進門的大嫂打好關系,往後得到她的照應。

妯娌倆坐在小廳內,丫鬟奉了茶水,退到一旁。

「賢哥兒喜歡這個紙風車嗎?」婉瑛見那孩子一臉渴求的表情,索性將自己手上的給他。

賢哥兒有些畏縮,不敢伸手去拿。

「不要!」硯哥兒生氣地大叫。「娘的,一起玩……」意思就是不可以把紙風車給別人,這樣就不能一起玩了。

婉瑛解釋給他聽。「娘可以再做一個新的紙風車,先把這個給哥哥,你跟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他癟了癟小嘴,似乎不太甘願。

「他是硯哥兒的哥哥,不是外人,以後哥哥有好玩的東西也會給硯哥兒。」婉瑛要教他什麽叫分享。

王氏不禁有些擔心,萬一把硯哥兒惹哭了,傳到老太君耳裏,只怕會挨上一頓罵。「大嫂,不用了。」

「你不想跟哥哥一起玩嗎?」她又問硯哥兒。「如果想跟哥哥一起玩,就把娘的紙風車拿給他。」

硯哥兒考慮了好久,才接過娘手上的紙風車,走向賢哥兒,接著伸長手臂,把東西推到哥哥面前。「一起玩……」

「娘?」賢哥兒問著母親。

王氏又驚又喜地頷首。「要謝謝弟弟。」

要知道在秦府內,硯哥兒是最受寵的寶貝,只要是給他的東西,別人不見得有份,總讓她這個當娘的既嫉妒又心酸,多希望兒子也能受到老太君的重視和疼愛,無奈自己的相公是庶出,怎麽也比不上嫡子所生的。

「謝謝弟弟。」他這才敢從硯哥兒手上拿走紙風車。

硯哥兒撅高小嘴,朝手上的紙風車吹了口氣,似乎在教哥哥怎麽玩。「呼……」就見葉片轉動兩圈。

「呼……」賢哥兒也學他吹氣。

兩個孩子一齊朝手上的紙風車吹氣,開心地看著它轉動。

「謝謝大嫂。」王氏靦腆地說。

婉瑛不禁失笑。「謝什麽?只不過是紙風車,要做幾個都有。」

「大嫂才剛進門,有所不知……」才吐出幾個字,又不想讓人以為自己是專程來抱怨,她便不敢再往下說了。「沒什麽,只是頭一回見到這麽有趣的小玩意兒,還真有些稀奇。」

見王氏似乎有苦難言,婉瑛也就配合她轉移話題。「這叫紙風車,三弟妹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

「我、我只怕學不來。」王氏面有難色,擔心自己笨手笨腳會被人取笑。

婉瑛突然靈機一動。「三弟妹會打算盤嗎?」

「自然會了。」

「那三弟妹教我怎麽打算盤,我來教你做紙風車。」想到每次對著算盤發呆,金嬤嬤就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讓她下定決心要學會。

王氏楞了一下。「大嫂不會?」

「是啊,只要看到算盤就頭疼了。」婉瑛心想用計算器還比較快。

「大嫂若不嫌棄,我當然願意教你了。」總算有一項比她強,讓王氏無形中多了一些自信。

婉瑛喜不自勝。「那真是太好了,三弟妹就先從最簡單的開始教起,可能要多講幾遍,我才聽得懂,要是再學不會,罵也沒關系。」或許是金嬤嬤教得太覆雜,換另一種方法,說不定更管用。

「是,大嫂。」王氏用袖口捂住唇笑了。

直到見識過婉瑛的隨和友善,原本還有些怯懦,猶豫著該不該來拜訪的王氏,終於也敞開了心胸,少了幾分驚惶,自在許多。

過了三日,王氏又來拜訪,妯娌之間也建立起了友情。

而在王氏回去之前,婉瑛將事先做好、有著各種顏色的紙風車交給她,讓她帶回秦府給其他的孩子,人人有分,這樣才叫公平。

婉瑛也沒想到紙風車會大受歡迎,秦府裏的孩子們,尤其是一些庶出的,可是很難得收到禮物,連性子一向畏怯的賢哥兒都會主動教大家怎麽玩,初次嘗到受人矚目的滋味,可是得意極了,大家也才知道這位該叫大堂嫂或是大伯母的,會做這麽新奇的小玩意兒。

於是,連著好幾日,除了早晚氣溫偏冷,在都是好天氣的情況之下,秦府的孩子們都拿著紙風車直往屋外跑。

這一天,老太君由兩個媳婦兒陪同,緩緩地走在曲折的橋面上,盡管已是秋季的尾聲,紅楓秋菊點綴出來的景色,卻也是最美的。

聽見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嘻笑,以及奔跑的身影,讓她的目光跟著望了過去,然後皺起眉頭,似乎有些迷惑。

「你們瞧瞧……他們手上拿的是什麽?」因為距離有些遠,老太君也看不太清楚,只好問媳婦兒了。

江氏先是張望兩眼,認出其中一個十歲的男孩,是夫婿的其中一位小妾所生的兒子,便揚聲叫道︰「康進!」

叫康進的孩子心頭一驚,趕緊來到江氏跟前,面對向來不假辭色的嫡母,總是畏懼三分。「請問娘找孩兒有事?」

「你們手上拿的是什麽東西?」江氏瞪著從沒見過的小玩意兒,還會一直轉動,真是有些古怪。

「這叫做紙風車。」康進馬上回道。

「紙風車?」老太君問著兩個媳婦兒。「你們聽過嗎?」

這三個字連林氏也沒聽過,更別說見過了,於是又問︰「誰給你們的?」

康進想了一下。「是大房的三堂嫂拿給咱們的,聽說是大堂嫂平日做給硯哥兒玩的東西,便多做了幾個,讓她拿回來。」

「原來是她……」江氏擺了下手,讓康進自己先去玩,也不想讓他聽到大人之間的對話。「還真懂得先巴結這些孩子。」

「前幾天金嬤嬤不是回來一趟,她說硯哥兒吃東西不小心噎到,一張臉都發紫了,要不是有鳳哥兒的那個續弦在場,只怕等不到大夫來便已經……」林氏想到對方好歹幫過自己的兒子,還因此受了重傷,總不好批評什麽。「就算只是一些小玩意兒,也算是有心了。」

可江氏就是見不得別人好。「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想到她的出身……」雖然沒有說完,那張嫌惡的嘴臉已經很清楚表達內心的想法了。

「說到這件事,我就想到那日聽金嬤嬤說了之後,隔天一早,我就馬上命人去把硯哥兒帶來,總要親自瞧過沒事才安心,誰知他才來沒多久便一直吵著要回去找娘,這可是過去從未有過的情形。」老太君難免悶悶不樂,連嘆了好幾口氣。「他現在有了娘,就不要我這個曾奶奶了。」

想到一手疼大寵大的寶貝曾孫子不再黏著自己,而是喜歡纏著別的女人,任誰都很難輕易釋懷。

「婆婆別這麽想。」林氏是最先看開的。「硯哥兒跟她感情好,顯然這個繼室待嫡妻所生的兒子真的用了心,才會這般親近,應該高興才是。」

老太君也知曉媳婦兒說得沒錯,可是心裏總是有個結,怎麽也打不開,便不再說話了。

下午,才用過膳,婉瑛又坐在小花廳,因為她一天的苦難又要開始了,偏偏氣溫要冷不冷的,很適合睡覺,自然把耳邊的雜音當作催眠曲。

「孫少奶奶!」

金嬤嬤砰的一聲,把眼皮就快要合上的婉瑛給嚇醒了。

她從椅上跳起來。「失火了!」

金嬤嬤橫眉豎眼地瞪著她。「呸!呸!哪裏失火了?」

「呃,原來是夢……」婉瑛又跌坐回去,幸好不是真的發生火災。「金嬤嬤,今天可以提早歇息嗎?」

「難道孫少奶奶想回房小睡?」金嬤嬤冷冷地問。

婉瑛把頭搖得像博浪鼓。「當然不是,只是方才硯哥兒要午睡之前,我答應過待會兒要陪他玩,就不能食言,不然以後他就不相信我說的話了。」

「好吧,今天是例外。」聽她是為了硯哥兒,金嬤嬤自然就通融了。

她用力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觀察這對母子相處的狀況,也是金嬤嬤的任務之一,才剛進門,自然會待繼子好,但是長久下來,可就難說了。「那麽奴婢陪孫少奶奶過去。」

「好。」只要能暫時拋開算盤,婉瑛自然什麽都答應。

主仆倆才走了幾步,就瞥見好幾名工人站在木梯子上,正在修剪屋前的幾棵大樹,一一把多餘和不良的樹枝剪掉,讓婉瑛不由得駐足觀看。

「天氣愈來愈冷,是該把樹枝修剪一下好過冬了。」金嬤嬤喃道。

不過婉瑛註意到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工人把不要的樹枝先收集在竹簍內,再把竹簍放在木頭做的、後頭有兩個輪子的板車上,然後握住稈手,推去丟棄,令她很自然地想到腳踏車。

「如果有腳踏車就好了,可以不用依靠人工,或是牛馬來拉車,也可以做出腳踏車版的消防車,遇到火災發生更可以早一點抵達。」不過得要先克服鐵鏈、齒輪、輪胎的問題,難度實在太高了,也不是婉瑛的專長,想了又想,還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

見她還站在原地發楞,金嬤嬤出聲催促。「孫少奶奶還在看什麽?曾孫少爺只怕已經醒了。」

婉瑛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只好收回目光,在心裏告訴自己,滅火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防火工作要確實做好,要是有想到什麽好點子,再跟秦鳳戈建議。

接下來,她也遵守承諾,和硯哥兒一起拿著紙風車出去玩,光是看著它轉動,就可以玩上好久,接著又在花園裏探險,認識花草樹木,還蹲在地上研究排成長長一列的螞蟺。

「螞、蟻……」硯哥兒比著好小好小的昆蟲。

她也來個機會教育。「對!這個就叫螞蟻,螞蟻也要吃東西,你看它們搬運食物回家,要準備過冬了。」

硯哥兒睜大眼楮看著它們,直到看膩了才回房,而奶娘已經煮好山藥薏仁粥,等著要餵他。

「……不要馬上吞下去,多嚼幾下。」雖然已經熬得很糊,婉瑛還是要教他吃東西必須細嚼慢咽。

坐在小稿凳上的硯哥兒覷著她,又蠕動幾下嘴巴,才把粥吞下去。

婉瑛笑著點頭,表示嘉許。「這樣才對,以後要記得多嚼幾下。」

「好。」他大聲地回道。

待奶娘又餵了一口,硯哥兒很聽話的多嚼了好幾下才吞喊下去,然後看著婉瑛,希望得到讚美。

「以後就算娘沒在身邊,也要這麽做。」她叮嚀地說。

硯哥兒笑嘻嘻地撲進她懷中,他年紀雖然還小,不過依然能感受到娘跟其他人不一樣,不會只是抱他哄他,只要哭一哭,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有時還會板起臉,可他就是喜歡娘。

「硯哥兒要記住知道嗎?」婉瑛望進他的眼底。「要是不聽話,等硯哥兒再長大些,就罰你做仰臥起坐和伏地挺身,讓你大喊下次不敢了。」

奶娘噗哧一笑。「夫人剛剛說……伏地什麽?」

「只是打個比方……」婉瑛幹笑一聲,又不能當場鬼演給她看。「硯哥兒要是不乖,娘可是真的會處罰你的,知不知道?」

他摟著娘的脖子,可一點都不怕。

「好了,乖乖回去坐好,先把你的粥吃完,否則等一下不許出去玩。」她指著小稿凳說道。

硯哥兒也很聽話地照做了。

始終在旁邊觀察的金嬤嬤也看得出這位孫少奶奶不像其他人只會順著、寵著,有求必應,該嚴厲的時候,也不怕受到誤解,就算有她在一旁盯著,只要曾孫少爺不乖不聽話,還是會板起臉,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待,可是一旦做得好,她也不會吝嗇誇獎,應該算得上是賞罰分明。

相處了幾日,她多少也看得出對方其實是個沒太多心眼的女子,平日生活上要求的也不多,又很節儉,連胭脂水粉都不抹的,更別說在身上穿戴著金銀首飾,光這一點是很值得誇獎,不過當家主母就要有當家主母的氣勢和妝扮,還是不能太過樸素。

這一點,金嬤嬤決定找機會提醒孫少奶奶。

而婉瑛陪硯哥兒玩了一個下午,直到戌時,硯哥兒似乎也玩累了,早早睡了,金嬤嬤見她眼皮都快蓋下,又哈欠連連,也好心地放她一馬,沒再嘮叨,讓她可以回房,不過按照規矩,又不能先跑去睡,只能硬撐。

「到了冬天,萬一又下雪,就不能到外面去,應該有什麽靜態的游戲可以讓硯哥兒在屋裏玩……有了!積木應該比較簡單,也容易做……」她讓自己的腦袋想些事情,免得不小心睡著,想著想著,沒註意到有人進房了。

秦鳳戈見她坐在幾旁,兩眼直視著前方,不禁好笑地伸出五指,在婉瑛面前晃了幾下,總算讓她回神。

「我還以為你張著眼楮睡著了。」他微醺地笑說。

「將軍回來了……喝酒了?」婉瑛才靠近便聞到了。

他微微一哂。「今天是下屬娶妻的好日子,總要喝個兩杯。」

「偶爾喝一下無妨,別喝太多就好。」她才要去倒杯水,發現茶水已經涼了。

「我去泡一壺熱茶過來……」

「不用了。」秦鳳戈張臂抱住她柔軟的身子。「婉兒……」

婉瑛看得出他醉了。「什麽事,將軍?」

「我真高興娶到你……」他將額頭抵在婉瑛肩窩上。

「真的嗎?」她輕撫著秦鳳戈俊挺的臉龐,直到嫁人之後才發現夫妻有觀念上的代溝是在所難免,萬一將來遇上彼此都不肯退讓的事,希望這個男人不要後悔這麽說過。「你真的一輩子都會這麽想?」

秦鳳戈微擡起頭。「那是當然。」

「希望將軍永遠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婉瑛攙著他在床沿坐下,然後脫下他的靴子說道。

他搖了搖腦袋,想要保持一絲清醒。「你在擔心什麽?」

「將軍,我是個講求原則的人……」

「打從你說寧做窮人妻、不做將軍妾開始,我便深刻地體會到了,無論威脅利誘,你都不會輕易屈服。」這也是令秦鳳戈折服之處,這個女人的意志可比男人還要強悍。

婉瑛不禁莞爾。「原來將軍還記得。」

「只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他拉她在身旁坐下。

她倚在秦鳳戈身畔,語帶試探地問道︰「將軍不是也感到奇怪,我這些跟別人與眾不同的特別想法究竟是從何而來的?若是我說……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將軍相信嗎?」

聞言,秦鳳戈低笑一聲。「你若不是我朝中人,難不成是異族人?岳母不是說過你是在繈褓時就被親人遺棄的嗎?」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本來的那個我……」婉瑛試圖找出最簡單也最易懂的說法。「我是婉兒,但也不是大雜院裏的人都認識的那個婉兒,其實那個婉兒已經死了,死而覆生的是我……」

秦鳳戈親了下她的額際,腦袋有些昏昏沈沈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重生之後的婉兒,若沒有走一趟鬼門關,咱們也不可能結為夫妻。」

「只能算是說對了一半,將軍……」她擡起眼瞼,就見擱在肩頭上的俊臉雙目緊閉,已經睡著了。「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想把真相告訴你的,結果……看來我時機挑得不對,應該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說。」

她幫秦鳳戈脫去外衫,再讓他躺進被窩裏,看著眼前的睡臉,以及眉心緊擰的皺折,不禁又遲疑了。

「到底該不該告訴你?還是幹脆把它當作秘密,一輩子都不要說出來?」婉瑛真的很困擾,也很為難,可以想見當初區大夫必是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的妻子。

婉瑛在床沿坐了好久好久,才吹熄燭火,在他身邊躺下,說還是不說,就交給老天爺來決定好了。

天色才蒙蒙亮,婉瑛一面打著呵欠,一面從被窩裏鉆出來,小心地越過睡在身旁的丈夫,然後披上外衣下床。

雖然住在大雜院時就已經習慣早起了,不過為了配合秦鳳戈的上班時間,她還是要在聽到公雞啼了幾次,也就是差不多清晨五點左右把人叫醒,讓他在五點到七點這段卯時能到達熸火軍署辦公,算起來她每天比過去足足少睡了一個小時。

她有時還真希望能睡到自然醒,不過現在有金嬤嬤在身旁監督,就連中午想補眠都很難。

待婉瑛解決了生理需求,又摸黑回到床邊,伸手推了推還睡得很熟的男人。「將軍,該起來了。」

「嗯……」秦鳳戈翻了個身,繼續睡。

婉瑛推得更用力了。「快點起來!」

「讓我再睡一會兒……」他才說著,一只鐵臂突然伸出來,將婉瑛一攬,瞬間跌回床上。

她笑著掙紮。「你再不起來,等一下有人會來催了……」

「讓他們催去!」秦鳳戈很自然地伸手往她身上探去,溫熱有力的掌心漸漸愛|撫起她的胸、腰、tun,昨晚喝醉了,不過現在已經睡飽,欲|望也跟著高漲。

聽到他的呼吸變得濃重,**的力道也跟著變大,婉瑛很努力地抗拒愈來愈激烈的求歡動作。「將軍……時辰會趕不及……」

秦鳳戈開始脫去彼此身上的衣物,嘴巴跟雙手一樣沒有閑著,吮咬著婉瑛的每一寸肌膚。「咱們成親不到一個月,其他人可以體諒的……」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這個男人向來嚴以律己,真的很辛苦,她就縱容他一次。

他含住婉瑛的唇瓣。「是我說……說的……」

「那麽妾身就恭敬不如從命……」婉瑛勾住他的脖子笑說。

「妾身?」秦鳳戈挑了挑眉頭,還是第一次從她的口中聽說。

婉瑛輕吮著他的下唇。「金嬤嬤要我這麽稱呼自己,可我又不是妾,為何要自稱妾身?」根本就是男尊女卑的落伍觀念在作祟,以前在原創小說中看到女主角這麽稱呼自己,還沒有這般強烈,想不到會如此令人反感。

「呵呵……」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在自己府裏,說不說倒是無妨,只是……面對外人,或是必要場合就在所難免……」

她感激不盡。「多謝將軍。」

想到秦鳳戈真的非常寵她,試問有多少個男人做得到這一點,恐怕沒幾個敢站出來,婉瑛也不能要求太多,並不能說是妥協,而是彼此要找出最好的相處之道,取得平衡點,不然根本無法一起生活。

當身上的男人進入她,彼此合而為一,婉瑛還是又撥出一些心思,想著維持一段婚姻,雙方都要做些適度的退讓,只要原則不變,在自己能容忍的範圍內,她也願意去配合,這才是夫妻……

「婉兒……」

他時淺時深地展開沖|刺,婉瑛頓時忘記方才在想些什麽,只能抱緊他,十指掐住汗濕的男性背部,感覺體內劇烈收縮,每一次進入,都讓她忍不住嬌喘吟哦。

就在如火如荼之際,房門上傳來輕敲聲。

「有人……敲門……」她好像有聽到聲音。

但他毫不理會,尚未獲得滿足,還想要更多。

過了一會兒,外頭的腳步聲踱開了。

一直到卯時快過了,夫妻倆才讓人進來伺候。

過了片刻,秦鳳戈已經匆匆地整裝出門,不過婉瑛可沒地方逃,還是得面對金嬤嬤的教誨。

「……孫少爺和孫少奶奶才剛成親不久,這也是難免的,以後千萬要提醒孫少爺,時辰不早了,切勿耽擱公務。」

「是,我會記住的。」婉瑛心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在那種時候,應該沒幾個男人可以踩得了煞車。

「好了,等孫少奶奶用過膳,也該親自走一趟大廚房,看看若是府裏要宴客,廚子會事先準備哪些食材……別以為這是廚子的事,要知道水陸奇珍相當昂貴,自然得要一一認得,更要親自嘗過,才能分辨好壞……萬一去參加宴席,一問三不知,可是會讓人笑話了……」

聽金嬤嬤叨叨絮絮地說著今天要學習的課程,婉瑛又快打起瞌睡了,將軍的續弦還真是一份勞心又勞力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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